三亞海棠灣示意圖
趙雷武對自己每次收受賄賂的行為其實都記在心里
2013年9月17日上午,位于海南省儋州市的海南省第二中級法院正在二審三亞市海棠灣原鎮委副書記趙雷武受賄一案。趙雷武穿著整潔,雖個頭不高,可前額挺大,儼然一副當官模樣端坐在被告人席上。然而,從他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的表情中,看得出他雖強打精神,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瀟灑和威風。
經過一天的開庭審理,下午5時,審判長莊嚴宣判:上訴人趙雷武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在三亞海棠灣項目征地拆遷補償過程中謀取非法利益,收受他人賄賂315.8萬元,其行為構成受賄罪,裁定維持海南省白沙縣法院對趙雷武的刑事判決。在威嚴的法律面前,他神情沮喪,本能地流出一行眼淚。警車呼嘯遠去,趙雷武被押往高墻鐵窗之中。此案終審后,2013年12月17日,趙雷武被投入海口監獄職務犯罪監區服刑。
分管征地補償事 憑權斂財事敗露
案發時僅37歲的趙雷武出生在云南省富源縣一個偏僻農村,童年的趙雷武家里一貧如洗,天資聰穎的他憑著父母和姐弟從牙縫里擠出的錢,努力學習。1992年9月,他考入了云南曲靖師范學校。畢業后,被分配到一個縣中學當了教師,可他不甘心一輩子做個教書匠,2000年他通過自學考試獲取了云南大學的畢業證。緊接著,趙雷武又花費了4年時間,獲取了中國人民大學政治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學歷。
2004年7月,趙雷武作為人才引進三亞市,當上了一名紀檢干部。從此,由一個農家子弟一躍成為一名國家公務員,這著實令一般人刮目相看。
一直念念不忘盡孝心的趙雷武,將自己每月不足3000元的工資,除留下生活費外,其余均補貼家用。結婚后,妻子沒工作,他在三亞市租房住,后來一個開發商給他介紹了一套房子,他連首付款也難以支付。
趙雷武給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壞,他平常表現大度有節,生活節儉,工作肯干,業務能力較強。正因為這樣,他工作剛滿一年就被組織上任命為三亞市紀委黨風室副主任。2008年8月,趙雷武又趕上了三亞海棠灣大開發急需領導干部的好時機,年僅33歲的他,又被任命為三亞市海棠灣工委副書記、鎮委副書記、鎮人大主席團主席(副處級)等職。
任職不久,三亞海棠灣開發區一批批大項目征地拆遷工作如火如荼展開。趙雷武分管了海棠灣十幾個項目的征地拆遷工作,負責對被征地戶的拆遷土地的丈量等級確認,確定補償標準,審核及審批轉付征地補償款工作。
自從趙雷武當上海棠灣鎮委副書記,手中有了實權,轉眼間,他的人生觀發生了蛻變。從趙雷武上任那天起,一些征地拆遷的公司老板、個體種植養殖戶便把貪婪的目光盯住了他,都想從他身上獲得利益,撈取好處。
坦率地講,趙雷武任鎮委副書記升為副處級領導干部的前一年,一般人不敢給他送錢,因為他是三亞市紀委下派的干部,加之趙雷武在鎮上分管工青婦及思想政治工作,大會小會講廉政講理想信念,一副刀槍不入的架勢。那些想通過送錢的人不敢輕易下手,他們在等待時機。
趙雷武也在等待,任鎮委副書記已過一年,他斂財的欲望也按捺不住了。案卷資料顯示:2009年至2011年間趙雷武先后6次受賄315.8萬元。
2011年6月,三亞海棠灣開發區曝出了征地拆遷補償的腐敗窩案,作為鎮委副書記的趙雷武也被牽連到案,隨著對腐敗窩案調查的深入,趙雷武受賄案漸漸浮出水面。
2011年9月,海南省紀委對趙雷武涉嫌違紀事項進行立案調查,在核實了趙雷武違紀一事后,2012年3月8日移送海南省檢察院查處。是日,海南省檢察院指定白沙縣檢察院查辦趙雷武涉嫌受賄一案。
抽絲剝繭細訊問 縝密偵查挖余罪
據辦案人員回顧,這個具有碩士研究生學歷、副處級職務的趙雷武被押回白沙縣看守所時,他大惑不解地對辦案人員說:“我的事只是違紀,談不上犯法,在省紀委所講的豈能算數?”
為了一舉偵破這樁大案,海南省檢察院反貪局及時派出有關人員協調指導辦案,白沙縣檢察院檢察長王巍召集辦案人員,周密研究偵查審訊方案。
一切準備就緒,兩路辦案人員分頭行動。一路奔赴海口、三亞等地到銀行、房產部門查詢趙雷武及親屬財產情況,以及深入海棠灣開發區就趙雷武分管的十幾個項目的征地、拆遷土地丈量、征地款補償的具體公司及個體戶展開全面調查,收集并固定證據。另一路則是集思廣益,認真分析,充分掌握嫌疑人趙雷武具體情況,包括性格、人品、社會交往范圍等,為迅速獲取口供,固定證據,偵破此案打下堅實的基礎。
趙雷武雖被辦案人員帶到審訊室,可他低著頭一言不發,針對這樣的僵局,辦案人員單刀直入地問,你把收受他人200余萬元的過程說說。他卻反問辦案人員:“你們這是無中生有,空口無憑說我收了這么多錢,有何憑據嗎?”
恰在此時,外出偵查收集證據的辦案人員傳來喜訊:在三亞海棠灣國際風情小鎮項目建設征地拆遷補償過程中,趙雷武利用職權便利,為水產養殖戶林陳瑜的養殖場在確定征地補償標準及發放補償款等方面提供幫助。2010年10月初,趙雷武在家里收下林陳瑜送的150萬元。
當辦案人員將相關證據擺在趙雷武面前時,他先是一愣,繼而面紅耳赤,目瞪口呆。
最終,趙雷武交代了通過朋友認識了水產養殖戶林陳瑜,林陳瑜的養殖場被征后,對第一次評估補償不滿意,找到趙雷武,趙雷武組織人員進行了第二次評估多出不少,林陳瑜很滿意,事后送了150萬元好處費的全過程。
“事情的經過就這樣,該說的都說了。”趙雷武反復說著這句話。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絕不只是一次受賄,不如實徹底交代問題,‘擠牙膏’的做法,是徒勞無益的,認罪態度不好將是什么后果,你比誰都清楚。”辦案人員明確告訴他。
辦案人員看透了趙雷武的矛盾心理,他變得坐立不安。接下來,趙雷武開始交代他的余罪。趙雷武對自己每次收受賄賂,借權斂財的行為其實都記在心里,他一口氣交代了6次收賄賂的犯罪事實,涉案金額是315.8萬元。
橫財到手盡揮霍 想方設法追贓款
315.8萬元不是小數目,這些錢哪兒去了?趙雷武交代,原來,就在三亞海棠灣開發建設如火如荼地進行之際,2011年6月卻曝出了征地拆遷補償的腐敗窩案,并由海南省檢察院指定有關市縣檢察院偵辦,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他耳中。
一連幾天,趙雷武坐臥不安,他反復思忖,怕一旦案發會毀掉自己的前程,會牽連家人,會遭受牢獄之災。因為紀檢干部出身,他很清楚退了贓款退不了罪的道理。會不會東窗事發,只能聽天由命了。
于是,他用受賄的幾百萬元錢,在云南富源縣城花了20多萬元為生活在農村的父母買了一套住房,接著,又在云南省城昆明花了30多萬元買下一套鋪面房,為他的父母養老用。他還讓岳父岳母搬來一起住,還帶著妻子孩子岳父母到北京、廈門等地游山玩水。除此之外,趙雷武還不時地步入舞廳唱歌跳舞,尋歡作樂。
這么一番折騰之后,他將受賄款反復算了幾遍,除去買房、鋪面、外出旅游等日常花銷外,還剩下150多萬元。
剩下的錢怎么辦?趙雷武急中生智,他找來姓龐好友,交給他100萬元保管,用時再找他。剩的50萬元存入妻子的銀行卡。
這一切的一切,不難發現趙雷武是一個具有反偵查經驗的高手。難怪,白沙縣檢察院對其立案批捕后,組織辦案人員對其辦公住宅場所搜查時,結果除了他妻子銀行卡有50萬元存款外一無所獲。
辦案人員迅速趕到姓龐的住所,經過循循善誘,做龐的工作,最終龐某籌齊并交出了替趙雷武保管的100萬元贓款。
庭審翻供亦枉然 受賄落馬不知悔
隨著此案的偵查終結,檢察院很快向法院提起公訴。
2012年9月27日,白沙縣法院審判大庭座無虛席,聞訊趕來的旁聽群眾翹首等待法院對趙雷武受賄一案的莊嚴審判。
在檢察機關全面確鑿的證據面前,趙雷武在法庭上卻全面翻供。趙雷武及他從云南請來的辯護律師辯來辯去,就是想推卸自己的罪責,還稱養殖戶送錢自己并不知情,事后均退回去了,檢察機關指控的事實不存在,都是刑訊逼供所取得的云云。
然而,盡管趙雷武費盡心機,全盤翻供,推翻原證詞,不愿認罪,但一個個被固定了的人證物證,特別是一個個水產養殖戶的關鍵性證詞,以及趙雷武在檢察機關接受審訊時的全程錄音、錄像資料是賴不掉的。
歷經一天的庭審,白沙縣法院認定,白沙縣檢察院提起公訴趙雷武受賄一案,證據之間能互相印證,來源合法,客觀真實,具有法律證明效力,法院予以確認。法院認為被告人趙雷武及辯護人的辯解,不符合事實,理由不充分,證據不足,不予采納。
2012年11月19日,白沙縣法院一審以受賄罪,判處趙雷武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
宣判后,趙雷武不服,不但當庭提出上訴。而且還向法院遞交一份長達萬余字的控訴狀。控訴狀寫的內容更是無中生有,黑白顛倒企圖推翻原供逃避罪責。其間,趙雷武之妻更是四處活動,甚至網上發帖編造假象,攻擊辦案人員,以達到引起網民同情,干擾正常辦案的目的,結果都以徒勞告終。
假的真不了。2013年9月17日,海南省第二中級法院經對趙雷武上訴案開庭審理,庭審中,盡管趙雷武百般抵賴,拒不認罪,然而他的骯臟行徑留下的斑斑污痕是擦不掉的,無數個人證物證構成的鐵的事實,是推不翻的。最終二審法院裁定,維持白沙縣法院一審對趙雷武的判決。
案后說法
近幾年,全國各地政府部門為提高公務員隊伍的“知識化”水平,提升政府專業化的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能力,紛紛從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及其他機構引進專業人才,充實到公務員隊伍中來,并給予這些引進人才一定的職位和待遇。
這些人才一般具有高智商、高學歷、高職稱,在某個專業領域擁有較高的能力和水平,并且為引進單位的工作作出了貢獻。然而,這些人中間,也有少數人經受不住金錢的誘惑,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海南省三亞市海棠灣鎮原鎮委副書記趙雷武就是其中一個。
人才、受賄、囚徒,看起來似乎風馬牛不相及,其實不然,活生生的現實告誡人們,一些腐敗分子,就是自恃高智商、高學歷,受到社會熱捧,而任意放縱自己,由人才墮落為囚徒。
趙雷武受賄案警示我們,各地不僅要重視專業人才的引進工作,重用引進的人才,更要重視對引進人才的教育和管理。特別是政府部門,在引進專業技術人才和高級管理人才時,除了讓他們掌握一定權力、發揮特長外,還要對他們加強法律法規教育以及思想道德教育,讓他們提高自身免疫力。組織上要關心引進的人才,加強監督,防止他們利用自己的專長和手中的權力謀取私利。